台军募兵制会走进死胡同吗

近期，台军相继出台了薪资待遇调涨、智能手机解禁、单人私密营房等一系列措施吸引青年参军入伍，以应对当前“募兵制”招不到人的窘境。但实际效果有限，受缺钱少人、军中诱因不足等多重因素影响，台军的募兵之路依然窒碍难行。

台军募兵制会走进死胡同吗

文\特约撰稿 史坤杰

作为马英九当局重要施政目标和核心建军理念，“募兵制”的落实情况一直备受关注。近期，岛内媒体频频爆出台军募兵计划受挫的报道，直指台军未来将面临“无兵可征、无兵可用”的困境，甚至传言2016年将废除“募兵制”。尽管台“国防部”予以及时澄清并表达了续推“募兵制”的决心，但不可否认的是，在台湾现今的政治、经济和社会现实下，“募兵制”的推行确实面临不小挑战，未来发展难言乐观。

理想很丰满 顺应世界潮流质量建军

募兵制，是指国家或地区以雇佣形式招募人员组建军队的制度，应募者视当兵为职业，较长期地在军队服役。和征兵制相比，募兵制更着眼于兵源的素质与稳定，志愿兵（即志愿役士兵）由于其长时间服役，训练水平较高，更适合信息化战争对作战技能的要求。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，随着世界新军事变革的进行，“募兵制”逐渐取代“征兵制”成为现代军事潮流，台湾推动募兵制度正是为了适应世界新军事变革的历史潮流。

检视台军兵役制度发展的历史，台军从1949年开始建立征兵制的基本兵役制度，在经历以“反攻大陆”、“戒严开放”和“台独肆虐”为特点的不同历史时期之后，民众对服兵役的态度几经转变，但并未就兵役制度改革形成广泛共识。自上世纪90年代起，出于因应现代战争和世界新军事变革的客观需要，台当局积极进行兵役制度改革，逐步确立了“征兵为主、征募并行”的兵役制度。但由于国民党和民进党的利益杯葛，致使台军兵役制度改革一直裹足不前。直到2008年马英九上台，募兵制改革才又重新提上日程。马英九上台后将“募兵制”作为核心建军理念和改革方向大力推动，规划分三个阶段实施：2008年5月20日到2009年6月30日是“规划准备”阶段，主要进行“整体规划”、“法规研修”及“计划策颁”；2009年7月1日至2010年12月31日为“计划整备”阶段，根据第1阶段各项规划作业执行成效，完成配套法规修（增）订；2011年1月1日至2014年12月31日为“执行验证”阶段。计划于2014年底实现全员募兵，将台军总兵力从27.5万人减至20万人以下，从而打造一支“小而精、小而强、小而巧”的职业化常备部队。

台军由“征兵制”向“募兵制”转变，主要是为了落实“质量建军”，提升部队作战能力。近年来，台军为适应未来联合作战需要，先后提出“十年兵力整建计划”、“精进案”（台军军事组织及兵力调整规划案）、“精实案”、“精粹案”等以“精兵”为主题的兵力整建计划，旨在建设一支“量少、质精、战力强”的可恃战力。1月11日，台“国防部”在谈及台军发展走向时，再次表明这一态度，未来将继续推动“募兵制”和“精实台军”政策，持续塑建“以质胜量”、“灵活机动”、“精准打击”，“不使敌人登岛立足”的精锐部队，以建构“固若盘石”的防务实力，确保台湾安全。

现实很骨感 募兵制度改革桎梏重重

台当局推行“募兵制”的出发点是美好的，但“理想很丰满、现实很骨感”，从近几年实际状况看，“募兵制”的推行效果颇不理想。据台“国防部”统计，除2008、2009年受金融危机影响台军募兵成效不错外，此后是每况愈下，2010年、2011、2012年军方计划分别招募志愿士兵16445、8675、15000人，结果仅分别募得10624、4364、8894人，达标率分别是65%、50%、59%，落差明显；2013年截至11月底，台志愿役士兵招募人数8603人，较去年同期减少291人，以全年目标28531人计算，达成率仅约30.15%。招募任务完不成，使得原定于2014年底实现全员募兵的目标落空，不得不推迟到2016年底完成。

台军“募兵制”推行桎梏重重、阻力遍布，主要是由以下四个方面的原因造成的：一是军人薪资不高。台“国防部”为保证“募兵制”顺利实施，大幅提升志愿役士兵薪资，约为社会基本薪资的两倍。据台《中国时报》报道，目前台志愿役士兵月薪，二兵为29625元（新台币，下同），一兵是31230元。但对岛内民众而言，如果换算成时薪，台军所谓的“高薪”只是略高刚入职的大学生水平，考虑军人职业的特殊性，并不具多大吸引力。如果士兵一天扣掉8小时睡觉，其他时间都在军营，换算成时薪只有69元，与在快餐店或超市打工的时薪109元根本无法相比。

二是军中压力过大。按照台军兵役制度改革规划，军力将从27.5万裁减到20万人，兵力减少的情况下部队任务却大幅增加，常规训练、年度演习再加上紧急救灾，这样的任务比重让很多想入伍的年轻人望而却步。另一方面，当前台湾的年轻群体大多在优裕、舒适的环境中长大，缺乏吃苦耐劳的精神，对台军中严格的管理制度尤为忌惮，他们宁愿到社会上找工作，也不想在军队当兵，“不喜欢被管”，甚至认为当兵纯属是“浪费时间”。

三是配套制度不全。台军为落实“质量建军”理念仓促推行“募兵制”,致使很多配套制度没有跟进，成为影响台湾年轻群体当兵意愿的另一大原因。比如福利条例制定、住宿条件改善、台军尊严如何得到维护以及军人家属如何优待等等一系列配套制度。台军现行的做法是发现问题再进行整改完善，但对广大想从军入伍的年轻群体来讲，没有制度的保证，相当于“无根之木、无源之水”，自身的权益无法得到保障，从军入伍将会“冒很大的风险”。

四是兵源整体匮乏。近年来，台湾社会“少子化”、“老龄化”趋势日益加剧，成为全球生育率最低的地区之一。据台“内政部”发布的台湾出生人口统计显示，台湾的出生人数由1980年的41.4万降至2000年30.5万人，2008年更是首度跌至19.8万人，出生率也降至千分之8.64，双双创下历年新低，至今仍无法恢复。如果生育率下降情况没有缓和趋势，台湾人口到2050年将降至1890万人。这种情况对“募兵制”产生严重冲击，使台军面临兵源匮乏、“无人可募”的窘境。一般而言，子女较少的父母让子女去从事相对危险、辛苦的军人职业意愿不会很高，而多数娇生惯养的独生子女对长期、辛苦的职业军人生活也只是“敢想不敢为”。不难预期，未来在“少子化”大背景下，台军想要顺利招募到十几万志愿役士兵，难言乐观。

症结很明显 关键在于军心士气低落

由上看之，台军“募兵制”推行效果未达预期的原因主要在于资金、政策和兵源，部分学者将其归纳为“钱”和“人”的问题，这主要是募兵制度受挫的外部原因。若从内部原因分析，台军“募兵制”推行受阻的关键在于军心士气低落，军中诱因不足，对岛内青年缺乏足够的吸引力。台《联合报》指出，“募兵推不下去的问题不在薪资，而是军人没有社会地位，士气持续低迷。”

近年来，台军官兵士气低落，怨声不断，对在军中的发展感到悲观失望。这种失望情绪经岛内媒体报道渲染扩散到社会，严重影响岛内青年的从军意愿。目前来看，造成台军官兵这种心态的原因主要有三个方面：

军中改革触及台军利益。马英九上台以来，大力推行军中改革，包括推行“精粹案”和募兵制，整并机构编制，裁减将官比例，整顿军中贪腐，大砍年终慰问金，一再删减军人福利，这些改革严重损害台军官兵的切身利益，使得台军人心惶惶、士气低落。尤其是马英九大搞“摘星计划”，裁减将官比例，导致军中升迁门槛抬高、升迁名额减少，军官的未来发展严重受限。另一方面，马英九一遇到台军出问题不但不力挺，反而拿军中人士开刀，站在反对者一边公开痛批，将更多力气用于向民众道歉和解释，事后对台军既没有沟通也没有安抚，这种只知痛批的做法令台军大失所望。马英九的军事理念和行事风格使得台军的切身利益严重受损，军中上下处处弥漫着悲观情绪，部分军官甚至产生“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”的思想。

丑闻频发重创台军地位。近年来台军军纪松弛、事故频发等问题依然严重，军中为人诟病的有关传闻甚嚣尘上，军中体罚、打骂、虐待、性骚、性侵士兵的情况时常发生，军中流行的“老兵压新兵”、“新兵靠天公”、“男忧恶操、女怕性骚”等传言更让人深信不疑，使得年轻人及其父母对军中充满恐惧，台军对此也感到颇为无奈。加之近年军中亡人事件频出，有的甚至演变成重大的政治风波，海军士兵姚源带伤坠海自杀、陆军士官洪文璞因长官修理跳楼自杀、空军士官蔡学良在靶场遭枪击身亡。特别是去年7月初爆发的下士洪仲丘被恶整致死案，在岛内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，严重影响台军的社会观感，地位一落千丈。当社会对军人不再尊敬，当军人对工作失去优越感和成就感时，募兵怎么会有诱因？洪仲丘的家人就认为，募不到兵，是因为大家对军方没信心。台军高层坦言，洪仲丘惨死案让台军形象雪上加霜，吓退了大批想当兵的人员。台行政部门负责人江宜桦也坦承，洪案是不幸的悲剧，重创台军形象，伤害民众对于台军的信任，使民众对台军制度产生怀疑，对未来募兵制造成重大冲击。

两岸和缓影响台军信仰。台军在国民党和“两蒋”统治时期，一直恪守反“台独”的信条，视为“反‘台独’堡垒”。但陈水扁上台后，却挖空心思将“反‘台独’堡垒变成‘台独’大本营”，搞乱了台军官兵的思想，台军官兵的国家、民族认同日趋混乱，“不知为谁而战、为何而战”。尽管马英九上台后摒弃了陈水扁时期的做法，重拾台军传统信念，但并未从根本上彻底解决台军“为谁而战、为何而战”的问题。军队主力从作战转型为救灾，更让军心产生“不知为何而训”的疑虑，台军的迷茫心态、信仰危机依然存在。这种心态直接影响岛内年轻人对台军的观感，认为台军“信仰缺失、混日子心态严重”，在军中根本没有什么前途，入伍的意愿因而大大降低。

目前来看，台军已体认到“募兵制”推行不佳的原因并协调各部门积极制定各种应对措施，吸引青年从军入伍，比如调涨薪资待遇、解禁智能手机和设置单人私密营房等。但这些措施仅仅是从外部原因入手，如若台军不好好在如何振奋军心士气、提升军中诱因上下功夫，“募兵制”的未来前景将如《联合报》所言“迟早会走入死胡同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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